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，宁疏一觉睡到天大亮。
洗漱完毕后走出房门，在发现教堂里吵吵闹闹的。
原来因为魅魔的出现，不少镇民都赶到教堂，希望能求得一两件带有圣光的东西，比如戒指项链之类的饰品，或者买一小杯圣水，用以驱赶魅魔。
宁疏走到礼拜堂，发现来者都是些妇女，正围着贾文主教吵嚷着。
“一细瓶圣水要15金币？！主教大人，您不能这样啊。”
“近来天气干燥，圣水紧缺，这个价格也是不得已啊。”贾文摇头晃脑地说道。
“你不买起开，我买，主教大人，来两瓶！”另一个妇女挤开前面的人，递上一袋金币。
贾文面不改色地接过，示意身旁的男修士拿出拇指大的两个小玻璃瓶，从面前桌上的圣盆里灌上水，递给了妇女。
妇女如获至宝，转身走了。
宁疏站在祭坛旁的侧门前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小片自由市场特色景象。
“起来了，神父。”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，宁疏扭头，是蕾莎。
“啊，你不困吗，起这么早。”宁疏问道，蕾莎看起来精神饱满，完全不像经历过昨晚的波折一般。
“可能我的体质比较好吧。”蕾莎浅浅一笑。她熟络地走到宁疏身旁并肩站下，望向贾文主教和那帮妇女。贾文在人群最中央，看不到宁疏和蕾莎。
“为什么都是女的？”宁疏问。
“哪有男人会害怕魅魔呢，他们都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个。”蕾莎说。
“只有女人知道自家男人的长短，而男人们的尊严还让他们觉得，征自己服魅魔不在话下呢。”
“或许也是挂不住脸，托老婆来买的吧。”她补充到。
宁疏觉得有些好笑，但凡昨晚亲眼见到特利森死状的人，应该都不会这么自信吧。
“魅魔很漂亮吗？”他问。
“不一定，魅魔本身属于恶魔，本体长着羊角，肤色紫黑，双眸赤红。但魅魔的特殊之处在于，她能附身于人类，以人类之躯作恶。”
“附身？”宁疏惊讶。
“没错，她能勾起那些意志脆弱的男女们的欲望，然后附身其中，控制其身体。同时这被控制的人也就变成了半恶魔，肉体坚韧，精力充沛，怎么……搞，都不会累和受伤，也不会怀孕。”
“然后魅魔就会用肉体和精神力量诱惑受害者，最后……就是特利森那样。”
宁疏很快意识到什么，说道：“所以我们所追查的魅魔，其实有可能是我们小镇中的某个女人？”
“没错。”蕾莎点点头。
“我知道了，就是你，你别装了。”宁疏一把抓住蕾莎的胳膊，开玩笑道。
胳膊突然被死死握住的蕾莎，竟然浑身一颤，一抹潮红涌上脸颊。
“你别闹。”轻轻喘了两声，蕾莎挣开了宁疏。
宁疏都傻眼了，颤巍巍地举起指头：“你…你什么情况……你不会真的……”
蕾莎有些幽怨地白了宁疏一眼：“想什么呢，我，我今天穿厚了。”
“修女怎么可能被魅魔找上，我有这个。”蕾莎从胸口的深沟里拉出一个圣光吊坠，晃了晃。
想想也是，宁疏的心放了下来，但还是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下蕾莎。
这女的不对劲，有机会也得让她向我忏悔一波。
蕾莎假装看不见，红着脸望向前方。
“那我们该怎么除掉恶魔呢？”宁疏问。
“说实话，很难除掉，除非当场抓住。”蕾莎叹了口气，“每到夜晚，魅魔便能换一具躯体，那时候受害者可能已经死了。”
“只能靠小镇多做防护，洒洒圣水，做做告解，魅魔无处附身，也难以魅惑别人，就会自动离开。”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宁疏点了点头。
“但现在告解被停掉，贾文卖的圣水，我也非常怀疑真假。估计不会那么轻松解决的……”蕾莎露出担忧的面容。
宁疏沉默。
当牧羊人撕下面具，连抵御狼群的围栏都不愿修建，只盯着羊儿的毛与肉，那他们又与恶狼何异？
“老爷的家族世代居住在多兰郡，那栋城堡，是两百多年前草原上的匈人入侵时，那位立下战功的列奥维德骑士受封后修建的。”蕾莎绛唇轻启，悠悠说道。
“从此列奥维德一家就世代经营此地，将神木镇从一个村子发展成了城镇，可自那以后，亚罗国就派来了镇长，又修建了教堂，逐渐把小镇的权力从列奥维德家手中切割下来。”
“就连那神木二字的由来，一颗巨大的参天古树，也在四十年前被白金之手的卫兵们冲入城堡，砍倒了。”蕾莎眼眸低垂，似乎也为之神伤。
“白金之手？”宁疏没听说过这个词。
“就是隶属于光明圣教的卫队，杰尔莫他们。只不过组织比较松散，多半是由地方教堂供养。”蕾莎解释道。
“那时候瑟提曼老爷还年轻，自那以后，列奥维德家就不再参与镇中事务，但还是有一定威望。”
宁疏点了点头，此时他才能够理解瑟提曼所说的，对这片土地的“亵渎”，毕竟这是自己家族一手发展起来的小镇。
“如今这个年代，造反是不可能了。正巧，明年叶琳法小姐刚满十八，又是新一届圣女选拔的开始，所以老爷才会如此希望小姐能够去往圣座。”
宁疏转头望向蕾莎，她的神情如此认真，眼眸中充满担忧。
他忽然心头一动，问道：“那你呢？”
“？”蕾莎一脸不解地转过头，“什么？”
“那你呢，你愿意和叶琳法去圣座吗。”
蕾莎美眸睁大，看着宁疏真诚的脸。
“这，我是小姐女仆，小姐去，我自然就要跟着……”她理所当然地说道。
“那你自己的想法呢？”宁疏再次追问。
“我…”蕾莎脸上的显出些茫然，似乎这是一个她从未想过的问题，支支吾吾道：“我的想法，我的想法不重要，我当然要听从小姐和老爷的吩咐，做仆人就是这样。”
宁疏沉默了片刻，蕾莎没有听到回应，转头看了他一眼，有些紧张。
“神父觉得仆人不好吗？”
“没有，我只是担心你，担心你本来有自己的想法，但却因为一些……习惯，被压抑了，被忽视了。”宁疏坦然道。
“如果我们能成功去到圣座，我希望你不再是一个女仆，而是我的伙伴，是蕾莎。如果你有愿望、想法，你自己的想法，可以告诉我，我们一起实现。”
宁疏看向蕾莎，露出阳光和煦的笑容：“怎么样？”
“……好。”蕾莎碧绿的眸子里映出宁疏的笑容，她轻轻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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